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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对
贺涵扛着一箱鲍鱼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灯亮着。
他脚下还有些打晃,前一个晚上在酱子买醉,然后叫代驾直接开到了启东,醉梦中还知道怕长辈担心,在车上睡了两个小时醒酒才去“打家劫舍”,这会儿带着鲍鱼到家,开门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哦,爱吃鲍鱼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然而自有别人在。
“大哥?”
“贺大少爷还知道回来呀。”说话的人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乱,穿着衬衫马甲轻轻一抖将手上的报纸叠起来,他家肥蠢的萨摩耶正舒服地将吻部搭在人大腿上,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贺涵瞪了他一眼,汤圆畏惧地一缩,眼珠子转一圈又把整个脑袋更深地埋进明楼腿里,肆无忌惮,小兔崽子。
“自我搬家您还第一次来呢。”贺涵笑笑,扔下鲍鱼,脱了风衣,就要给明楼沏茶。他不到七岁母亲病逝,父亲忙着在海外做生意,身边女人不断,顾不上他,他在许多亲戚叔伯家漂泊浪荡了好一段日子,后来辗转被表姐明镜接了去,在明家跟着明楼兄弟厮混,直到他父亲那边稳定下来想起来把他接走。之后这么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摄于大哥大姐“淫威”,他也不敢不走动啊。
“家?”明楼有一下没一下顺着汤圆油光发亮的毛,“你管这叫家?一个人搞这么大的别墅,就找个钟点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每天月亮底下独酌,好有情调哟。”
“你们不懂,这是……”
“对,我是不懂,不过不管是什么,你现在就跟我回家,大姐自从知道你分手天天念叨,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等着少爷你来救命,”明楼推开汤圆起身,捡起贺涵的风衣丢在他身上,语气姿态不容置疑,这是贺涵难得惹不起的“大佬”,心不甘情不愿站起来,眼睁睁看着明楼补充一句,“鲍鱼带上,不要浪费。”
“还有狗。”
车开到明公馆时贺涵已经又迷瞪了一觉,除了佣人,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大清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表少爷来啦!”
“哟,阿香啊,好久没见你,长高了!”贺涵笑嘻嘻摸了摸小厨娘的头。
“你们这些少爷,怎么一个个都这样取笑我,我十四岁就这么高啦。”
明楼递过大衣打断他们,“行了,让人给表少爷放洗澡水,你赶紧去补觉,别回头孔雀毛都粘不起来了。”
贺涵一头栽下去睡了七八个小时,终于被极辽远处些微的吵杂声闹醒了。
“哎呀快让明台去把人叫起来,也不能这样子睡呀,晚上还睡不睡啦,不就是失恋嘛我看早点了断也是好事,我早就觉得那个唐小姐人太冷清了,好是好的,不适合过日子呀,家里一个人呕心沥血忙事业就够可以的了,两个人都这样,一个赛一个厉害,怎么过日子的嘛,哎呀明台你听到没有快去呀在这愣着做什么……”
贺涵脑门一紧,头大了一圈,不等人敲门,自己先磨磨唧唧爬起来。
“贺涵哥,你醒了没有,我要进来啦……”
“来了来了,你先去吧,我洗个澡就去见大姐。”
明台硬生生从门缝里挤进来,一脸八卦样,“唉听说你终于分手了,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
“我哪知道,你俩分分合合多少次了,狼都来了又走了,听说这次唐小姐都去香港了,真分了?不能吧,你对她那么好……”
贺涵立定,无奈地看了他几秒,祭出金句,“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了,好些朋友都好奇,跟我打听呢,他们家还有没出阁的姐姐妹妹呢,你贺公子可是一块大肥肉。”
贺涵愈发无奈,终于伸手直接把人推了出去,关门去浴室。
唉,不回家时想回家,回了家就要被叨叨。客厅里雪白的大团子汤圆正在撒欢儿,跟明楼养着的两只德牧狼大狼二追逐打闹,黑白黑三只混在一起蛮像奥利奥。
下午茶时间,可能怕触及他伤心事,明镜竟然能硬生生忍着没提,但满脸的欲言又止,最后斟酌半天,终于开口,“贺涵呀,周末在苏太太家有个酒会,你要有时间带明台他们一起去玩玩吧。”
“我刚到新公司,今年业绩不太好,最近得加班加点呢,明台好好玩,我就不去了。”
听到业绩两个字明镜气就不打一处来,被明楼拽了一把硬生生忍住了,脸色仍然很不好看,“说到这个,你也这么大了,还要这么瞎混到什么时候呀,你在这行也做到顶顶好了,现在……又走了,你也该收收心做点正事了吧。”
什么这么大了?多大了?多大了?多大了!
这回不仅贺涵,连带着明台兄弟几个都无语凝噎,他家大姐看似开明实际思想保守的很,就觉得回来继承家业实业兴邦才是正经事,什么咨询什么经济委员会都是瞎混,明台私下里偷偷惦记着的电竞手游那更是无稽之谈。
“我这……做得挺好的,收入也不错,暂时……”
“哎呀就你那一年一千多万的收入,还是税前,”明镜特意强调了税前两个字,“我看你就是玩心太大,快好好找个能过日子的人,结婚生子,延续香火,才是正经事。”
“大姐,您也太封建了吧,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讲什么香火,”明台无语,“我看贺涵哥就挺好的,我连买件衬衫都要大哥点头。”
“唉你小子不要借机告我的状,不是让阿诚去买了么。”明楼安安静静看报纸,没参与谈话,忽然被提到,一抬眼明台就条件反射往后一缩。
“好什么,你看看他这穿的,都是些什么,都是跟着你们大哥不学好,穿的跟个,跟个小开一样,不对,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跟个要开屏的孔雀一样。”
贺涵瞪着眼睛从头到尾看看自己身上衣服,跟明楼对视几眼,很不服气,想要反驳,明楼使劲甩眼色,才硬生生忍下去。
“好啦,大姐,您不是跟苏太太还有约嘛,车已经等着了,我帮您教训他就好了。”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掉了,你一定要好好说说他,你这个做大哥的,甩手掌柜一样,弟弟们出了事连问都不问一句……”
明楼急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明镜没好气地甩手走了,远远还有声音传来,“回来就回来了,还带这么多鲍鱼做什么,小涵真是有心了快叫阿香处理一下晚上尝尝……”
贺涵对着明楼大翻白眼,明楼视若无睹。
明镜走后,明台也缠着阿诚跟去俱乐部玩,明楼才笑着拍了拍贺涵肩膀,“这一单做的不错。”
贺涵苦笑。
“输赢别放在心上,能有这个魄力,下这么大的赌注,就足以说明你的胆识眼界了。”明楼语气仿佛十几岁时夸奖他功课做的好一样,又添了几分幸灾乐祸,“不过,若是真混不下去了,恐怕就真得如大姐所愿回来干活了。”
贺涵气鼓鼓,孔雀毛乱奓,“我打鱼去!”
END
我简直要把各种写完了,我爱孔雀我爱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