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食客(楼诚,汉尼拔AU,章六)

章六


 


那天终究没有吃上猪骨汤,明镜听说阿诚挨了打,立刻咋呼起来,又要看伤又要请医生的,明楼劝了几句还被殃及,“哎呀你还说呢,你是怎么当大哥的嘛,这么多人是做什么的要叫这么小一个孩子去送什么信,紧急?一个破厂子有什么紧急的?紧急你怎么自己不去送啊?害的阿诚被打成这个样子,哎呀呀肿的这么厉害,你也不知道请医生,你当都是你呀不知道疼的真是的……”


 


明台正在懵懵懂懂崇拜英雄的年纪,又是好奇又是敬佩又是幸灾乐祸,朝他大哥吐舌头,被一眼瞪了回去,明镜看见他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台你也小心一点这两天不要老缠着阿诚陪你玩,推推搡搡的多危险,上次你从楼梯上滚下来还把脚脖子崴了是不是不记得了呀,整天上蹿下跳的不好好念书,明楼你也盯着他点嘛就顾着天天在外头跟人厮混……”


 


阿诚老老实实坐着给人看脊背,小鹿一样的眼睛圆溜溜看着大哥,满满的抱歉和惶恐,简直快滴下泪了,明楼冲他抬了抬下巴,使了个眼色叫他安心,才牵着明台站在一边,一大一小两个池鱼不约而同砰地一下将背靠在墙上,长长吐出一口气,耷拉着眉毛听训,不敢再多嘴。


 


“大姐,不是大哥的错,我自己搞砸了的,还丢了大哥的信。”阿诚看大哥挨骂,十分过意不去,眼眶都急的发红了,急忙将自己不自量力多管闲事的做法检讨了一番,明镜听了反而十分赞许,夸了一通勇气可嘉救护弱小云云。


 


特意做了些清淡的东西叫阿诚吃了就安顿他睡下,没想到小孩子身心困顿,精神却好,翻来滚去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是壮汉和鞭子,一会儿是哭嚎的孩子,有一会儿仿佛是独自出面救人于危难的自己,还十分帅气的样子,但最终都定格在那只手上。


 


那双手是他无比熟悉的,纤长劲瘦,握着书、提着笔、弹着钢琴、捏着胡弦、抚着霜叶春柳、弄着刀枪剑戟,却从来不像这样。他说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热,背上火辣辣的,分不清是疼痛还是炙热,将他脑子都搅成了一盆浆糊。那些手指在自己脊背上轻轻触碰,像是弹琴一样,轻巧又有一点点力道,顺着肩膀脊柱将火一路引了下去,他觉得火炭一样的手指简直像是吸附在皮肤上,按下时有电流穿透他,提起时几乎能听到皮肤脱离发出的吧嗒一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架钢琴,明亮的黑色的钢琴,正在被那手指抚弄安慰,不成调的曲子断续,就要连成一首歌。


 


第二天一大早明楼发现阿诚自己在偷偷洗床单,挑挑眉毛,把小孩儿逗得快哭,才拉过来揉着脑袋讲了一通青春期性成熟的特征和精囊腺充溢之类听不懂的怪话,最后总结,“我家阿诚长大了。”


 


阿诚鼓着脸气呼呼地跑了,整个人红的跟一颗苹果似的,明楼在他身后,看着他身量起伏,一跳一跳的,像只皮毛光滑的幼鹿,耳后细密的茸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将纤细的粉红色血管半遮半掩起来,似乎等待着被啮噬品尝。


 


明楼舔了舔嘴唇。


 


过了几天带着阿诚上街,想给明台挑个生日礼物,最后转了一大圈,两人酒足饭饱各自换了一身行头才发现还没给明台买礼物,阿诚懊丧,明楼四下看了看,“买个皮带吧,他上次说喜欢我的皮带来着。”


 


阿诚瞠目结舌,明台明明还在穿背带裤呢。


 


买完出来,阿诚眼睛一亮,扥着明楼衣角指着对面一人给他看,“那天就是那位先生救得我们。”


 


明楼仔细打量,这人身材结实,一身粗布衣裳,工人打扮,但看上去并不粗鲁,脸上还有几丝文气,不待他开口,阿诚已经脱了他手,蹦跳过去,“先生!”


 


“咦?”那人看着阿诚想了想,“这不是上次的小少爷吗?”


 


明楼跟着走过来,伸出手去,“您好,我叫明楼,上次舍弟鲁莽,多亏您出手相助,这孩子天天惦记着您呢。”


 


“顾正红。”男子伸手跟他握了握,“举手之劳,那些人太不像话了,跟小孩子动手。小少爷比很多大人都勇敢的多。”


 


明楼立刻对他高看两眼,一般人见他,大多卑躬屈膝,偶尔倨傲清高,这人态度言谈举止不卑不亢,而且自然磊落,尊重又不谄媚,带着股绿林似的潇洒劲儿,不俗。


 


“本来打算重金酬谢的,一见顾兄,倒不敢拿黄白之物现眼了。”明楼出身很旧,但思想很新,对身份地位没什么负担,立刻做了交朋友的打算,“这人情就先欠着吧,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上忙,来明公馆就是。”


 


明家的人情,那是很大的谢礼了。


 


“哎呀你们这些大少爷,钱财有什么不好的。”顾正红洒然一笑,带了点痞气,愈发令人亲近了,开个玩笑埋怨几句,承了情便摆摆手走人了,“记下了,有缘再会。”


 


·


 


入了秋明楼跟明镜商量,让明台继续留在家里念书,送阿诚到外面上学去。


 


国家风云波荡,作为一个紧跟时代的年轻人,明楼自己的思想也处在不断的激流碰撞中,有时壮志凌云,有时消极低落,在各种思潮的撕扯冲击中不断打磨锻造,逐渐形成自己的认识。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但作为老师,自忖还过于年轻,他想给这个聪慧过人的孩子最好的,将他打磨成最润泽的玉石,最锋利的箭簇,那样才值得自己数年细心等待,等着心爱的食物成长到最佳时刻。


 


所以他有些踌躇该教他什么,似乎无论哪种学问都不够简洁,不够丰满,不够深刻,好在他把握住了最基本的原则,开卷有益。既然阿诚像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的养料,那他就将自己的书房无限制地开放给他。有一点他总是确定的,品味是会自己生长出来的,就像读过《论语》,自然知道《弟子规》的讨厌,读过莫泊桑,自然知道传奇小说的无趣,读过黑格尔,自然就能体悟叔本华的浪漫。然后呢?然后该是社会这个大熔炉,新鲜的种子是不能埋在土里的,刚刚站起的小马驹不能总是关在栅栏里,他需要窠臼和暖床,更需要同伴和风雨。


 


……似乎多了点。


 


“你又做什么去?”明楼在沙发上看书,捕捉到一个身影试图贴着墙壁滑出去。


 


小马驹一下子变成了雕塑,默默踅过来,“大哥……”


 


“天天跑出去,做什么呢?”


 


“话剧社团……”


 


明楼看着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一眨一眨,脑袋上一撮毛斜斜翘着,忽然有些后悔,明明是他一个人的东西,怎么就放出去了呢,“几点回来?吃晚饭吗?”


 


“还不知道,可能吃不了,您跟大姐说说。”阿诚小狗一样半蹲在明楼脚下,明明是个少年人了,在他面前讨起饶来小孩子一样,还记得保证,“我带了钱了。”


 


“出门在外,大方一点。”明楼随手敲敲他脑壳教诲,点点下巴,“在学校礼堂是吧,晚了我让人去接你。”


 


“别别别。”阿诚一着急,习惯性地拿手在明楼裤缝上滑,“同学看见要笑的,我又不是资产阶级少爷。”


 


“几天不见胆子见长,”明楼瞪他,“那你说谁是?”


 


阿诚抿着嘴只笑不说话,突然大着胆子在兄长膝盖上拍了一下,“您才是!”


 


然后立刻夹着尾巴滚走了。


 


“臭小子。”


 


·


 


明楼进去时蔡和森完全没发现,专心致志读信。


 


“看什么那这么认真!”明楼一把抽了信纸出来,没真看内容,随便一扫眼睛也有点发亮,“周兄来信了?”又奇怪,“他用回真名了?”


 


“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可出息了,都上战场了。”


 


“我觉得飞飞这名字也蛮好的。”明楼调侃,被丢了个白眼,就拉开椅子自己坐下看账目文书,不扰他安静。


 


他有个毛病,坐在公司满山满谷的账表中间时好像总在看论战杂志、革命文章,坐在蔡先生这一座一座的理论书旁边时又老捧着生意钱粮,蔡和森总说他是怪人,若阿诚在旁边,一定偷偷加上一句,“您才知道。”


 


蔡和森每每读完信件,就激动的难以自持,一颗心都要爆炸似的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恨不得立刻亲身上阵改弦更张。他看完将信传给明楼,一边催着他看一边激情澎湃地给他讲解东征新形势和南方工人革命的大好前景,细瘦的脖子上青筋突起。


 


明楼蹙着眉抹掉半边脸上的唾沫星子,捏着烟也不点,只在鼻子下面磨蹭,他面无表情地安静听完,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好在蔡和森也习惯了。他们比明楼大许多,但从不拿他当年轻后辈看待,都知道他心性复杂,远比年岁成熟。算不上投桃报李,不过明楼在外头总带着笑,只有在他们这伙人面前才是沉默的,甚至偶尔现出阴鸷的一面。或许是因为他眉目如刀,不笑时自然带着股子冷肃煞气,只得常以笑容掩盖,难得卸下面具,露出对这家国的热忱和忧虑,以及这忧虑之下的血性和狠辣来。


 


“明某假假也算个资本家,你在我面前这么说不大好吧?”明楼听了半天,忽然嘴角一动,似笑非笑。


 


蔡和森乐了,“这话还真就是说给你们这些少爷老爷听得。”


 


滔滔不绝发表完激情演讲,立刻又变回那个见地深远行动果决的读书人,蔡和森从桌子底下拿出两本杂志,扬了扬手,“今晚有个聚会,一起去?”


 


明楼抬起眼皮,将烟掐断在手心里,扔下账本起身,“走吧。”


 


蔡和森反倒被这随意的态度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他,“你也不问问干什么的。”


 


“你能干什么好事?”


 


蔡和森瞪他,明楼闲闲一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TBC




写得都快失去汉尼拔属性了,放心,人还是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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