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食客(楼诚,汉尼拔AU,章十二)

(怎么说起大哥开吃大家都那么欢天喜地,好像我一直饿着他似的→_→)


章十二

 

明楼将哭得虚脱的阿诚用外套裹着抱在怀里,离开人声鼎沸的街道,第一想法是先回家去,又立刻被自己否决了。

 

“师哥!”正在犹豫的当口,一个焦虑的声音扑了过来,“我猜你就在这。你受伤了?!阿诚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是我的血,他受了惊吓。”明楼被她握着臂膀,镇定下来,一句一句回答她,勉强笑了笑,“别说这些了,我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这样回去我姐姐非吓死不可。”

 

“去我家吧!”曼春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妥,神色有几分懊恼。

 

明楼自然晓得礼仪规矩,决计不可能这样登门,“不合适。还是去酒店开个房间,请个大夫来看一看。”

 

明楼放一盆热水,剥掉阿诚沾满血渍的衣服,将人脱得精光放了进去,伸出手轻轻抹掉小脸上的泪痕。

 

然后指腹摩挲唇线,舌尖轻轻舔了舔。

 

少年像一条瘦长的里脊肉被卷在被子里,曼春用毛巾沾着水替他擦拭额头,明楼点起一支烟,看了师妹一眼,推开窗户散味,然后坐在写字台前给各处写条子,请苏先生出诊,跟蔡和森通一通消息,顺道请他万一被问起时不要说穿,叫酒店服务生按尺码到三条街外左转第二家买两身成衣来,如是云云。

 

傍晚送走曼春,明楼坐在床边,俯下身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勇敢的孩子,脸颊饱满,鼻梁挺直,发丝柔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阿诚睁开眼,一眨不眨盯着他瞧,像是怕阿兄也倏忽消失掉了,两眼水光润泽,透着少见的委屈和恐惧,声音软糯,“大哥……”

 

明楼便又忍不住抱了抱他,“医生说你受了惊吓,悲伤过度,要好好休息。”

 

“……大姐已经回家了吧?”

 

明楼“沉重地”点了点头。

 

·

 

大姐已经回家,翻墙回去再突然出现是根本不可能的,明楼和阿诚对视了一会儿,大手一挥,决定就这么坦坦荡荡地回去。

 

明楼半扶半搂着阿诚肩膀走进明公馆大门,没见到人出去的阿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明楼看了他一眼,急忙低头装起了鹌鹑。

 

“姐,我们回来了。”

 

“哎呀你们跑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人急死我了知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出门的呀!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明楼!你是怎么回事啊!我说话没用是吧!今天街上多乱你们晓不晓得呀,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呀!你们没有跑去做什么吧!”明镜看见他俩进门立刻拍着胸口谢天谢地地跑了过来,葱指恨恨点着弟弟脑门声音像珍珠落地般噼里啪啦砸下来,“阿诚眼睛怎么肿了!出什么事了!哎呀我就知道你们不能叫我放心!”

 

“大姐你放心,没跑哪去,”明楼神色从容,就像真没什么事一样,明镜也就稍微平静下来,“下午都在家呢,后来去蔡先生那坐了坐,我看阿诚光顾着跟明台胡闹,功课做得一塌糊涂,纯粹应付,有些生气,骂了他两句,人就跑出去了,蹲背后巷子里哭得跟孟姜女似的,这不才被我劝回来么。”

 

明台本来跟在大姐身后看热闹,忽然听见自己名字,纳闷地瞅他大哥,被瞪了回来,瘪着嘴不敢吭声,明镜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心疼小孩子,“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你自己出去跑马的时候不是很懂吗,小孩子家家那么严厉做什么,又不是要做康梁,偶尔一次没做好功课是什么大事呀值得你这样骂人!说他两句?阿诚什么性子我不晓得啊?说他两句能哭成这样啊,肯定是你明大少爷老虎发威啊,好大脾气呀,哎呀张婶快点汰一块热毛巾来敷一敷,怎么肿成这样子啊,真是胡来……”

 

明楼双手环过阿诚肩膀,把下巴抵在少年毛茸茸的发旋里,偷偷笑了笑,松了口气,任人将怀里苍白的孩子接过去照管起来。

 

阿诚又开始做梦,梦是红色的。大片大片的血顺着世界每一个缝隙流淌下来,顾大哥失掉了半张脸,一只眼球长长的垂在脸上,像夏日树上落下的黏糊糊的吊死鬼,身上是好大的洞,可以透过它看到背后的枪,他满身、满脸都是血,伏在自己上方,滴答滴答落在他脸上,热乎乎的腥臭味,那只吊着的眼球一眨一眨盯着他瞧,鲜血四溅的咽喉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动,要对他说什么,他满是血的手伸向自己,要来摸自己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皮肤能感到血的热气,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阿诚,救我……”

 

倏忽那半张脸开始扭动旋转,变成蔡先生、又变成曼春姐姐,最后终于变成大哥,只剩下半张脸,血色模糊的大哥……

 

“大哥!”

 

阿诚尖叫着惊醒,投入明楼怀中,任明楼亲吻他的鬓发,又在这亲吻中昏昏睡去。那个夜里,阿诚一次又一次在兄长的怀抱中安睡,又一次次在梦魇中惊醒,下半夜终于发起烧来。

 

替他们隐着内情的苏医生开了些药,对明镜半真半假的抱怨自己老了,下次这样的差事就叫已经学成归来的女儿过来,明镜陪他絮叨些什么。这些声音都像云朵一样被雾气朦胧地隔在外面,阿诚虚弱地望着明楼,明楼用手背一下一下抚过他脸颊。

 

“大哥……”

 

“嗯?”

 

“哥……”

 

“嗯,哥哥在呢。”

 

“大哥,顾大哥死了,是不是?”阿诚半垂着眼睑,手虚握着明楼的食指。

 

做兄长的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讲解生与死、存在与虚无、短暂及永恒,便只能沉默着,任由幼弟读懂他的沉默。

 

“他浑身都是血,我努力让它们不要流出来,但止不住,他要我救他,他伸手来摸我,说阿诚,救救我,但我救不了他。”

 

明楼终于明白,原来讲的是梦,与现实一般可怕的梦。

 

明楼仍在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抚摸他苍白的脸颊,半俯下身,将似乎又变成了孩子的少年笼进自己的阴影里,那双眼睛里曾经波涛般的痛苦已经全部收敛起来,又变成了温柔的一层层漾出水来的兄长,“阿诚,这不怪你。没有人能救他。”

 

“大哥,你不要死。”

 

“……所有人都会死的。”

 

“我也会吗?”阿诚眼中浮上一层雾气,就快变成泪水满溢出来。这是他这个年纪早已明白的常识,却忽然间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确定起来。

 

明楼沉默片刻,终于还是点头,“是呀,终有一天,很久很久之后的一天,我们都会死的。”

 

“那就好。”阿诚忽然松了一口气,重新高兴起来。

 

明楼愣了一下,心中为这点高兴而温暖起来。于是他拉开被角坐进床里去,让低热的阿诚倚在他臂弯里,再次吻了吻他的额头,讲起了故事,三五千年的朝代更迭,数百万年的人类起源,百亿年间的宇宙运转,跟这一切比较起来,人的一生多么短暂,像流星闪过天空。

 

“流星也能留下些痕迹的……”阿诚仰起脸,虔诚地看着他。

 

明楼笑得愈发温柔。

 

·

 

因为工人闹事的原因,这几天川村忙的焦头烂额,等到对完账本,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已经明白自己惹出了大祸,心虚得很,进进出出一群人跟着。

 

“渡边呢?”

 

“也开溜了吧,我就知道那老小子是个怂货。”打着电筒的刘二嗤笑。连续几天,这个中日混合的保镖队伍不断有人少掉,到今天只剩下四个人。不过本来就是花钱临时雇来的人手,彼此谁也不认识谁,没人放在心上,想来肯定是被那群工人吓破了胆开溜了,便愈发为自己的勇敢得意。

 

一行人往郊区仓库去,这几天川村忙的就是这个,工人运动愈演愈烈,老板也担忧起来,吩咐他们做好真假两套账本,万一将来出了什么事也有的说头。厂区已经不安全了,便私下偷偷租了个小仓库,顺便清点转移一些贵重钱财。

 

“我总是记不住路,你们上海的弄堂真是太麻烦了。”

 

“都是些他娘的死皮赖脸的穷汉,您这样的大人物,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也不会走到这里来的。”

 

“好了,别啰嗦了,快走吧,今晚赶得很急呢。”

 

“唉哟!”跟着最后的汉子突然叫了一声,跌在地上,“什么玩意!”

 

同伴急忙去扶他,但摔得厉害,几乎站不住了,哎哟哟哟吆喝了起来,“你他娘的别拽!老子腿断了!”

 

川村急着赶路,不耐烦听他们争吵,“都别吵了!你留下,送他回去!你,明天在柜上支一份钱,不必来了,好好在家养伤。”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我们快走!”

 

三人凭借着一点微光在这黑洞洞的巷子里左拐右绕,越走越深,还好前几天走过,勉强认得路。手电忽然熄灭了,川村吓了一跳,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发现只是没电了,气得跳了起来,将刘二狠狠踹了一脚,“バカヤロー!”

 

在一片漆黑中站了一会儿,川村心跳逐渐平复下来,眼睛也适应了些,借着薄薄的月光勉强向前走,“你们中国人做事就是这样不认真!贫穷低贱的本性!马马虎虎不能承担责任,明天请务必做好准备再开始工作!”

 

“是!是!”

 

川村心中怒气腾腾,转头怒视,心头一凉,“刘二呢?!”

 

“啊?刚刚还在这啊……”王胡望着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巷子,七尺大汉也有些胆战心惊,“川村先生,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我们还是先回去找人吧。”

 

“……”川村牙齿磕碰,努力保持冷静,“不行,这里已经离仓库很近了,跑回去更远,还是先去仓库,没问题的。”

 

夜色浓黑,一丝声响也没有。乌鸦忽然在枝头嘲哳嘶鸣,叫夜晚愈发阴森起来。

 

两人深呼吸几下,发足狂奔起来,下一个里弄左转,再过两个路口右转,弄堂里黑黢黢的,只有积水的深坑反射着月光,有巨大的声音分辨不出远近,似乎紧紧咬着他们,晃过神才发现是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川村拼命跑着,已经失去了方向,只觉得自己肺叶在燃烧,两耳灌着呼呼的风声,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像老旧风箱发出的嘶鸣,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响亮。

 

“王胡!”

 

又跑过一条街,川村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王胡呢?

 

“王胡——”

 

他真的害怕起来,五脏六腑像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攥着,拧到一起,提气的时间太久,整个人颤抖起来。过多的恐惧叫他觉得恶心起来,胃里翻江倒海,他扶着墙俯下身,有东西从胃里涌上来,他死死捂住嘴,秽物还是顺着指缝涌出来,于是他拼命呕吐起来。

 

将几天吃的饭都吐了个干净,川村觉得腿脚发软,却不敢久留,又浑浑噩噩跑了起来,他早已分不清方向了,反正都是一团漆黑。

 

他朝空荡荡的黑暗跑去,忽然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空中垂落下来,撞在他脸上,结实而冰冷,川村退了几步,看到一个人形的东西,正巧挡着月亮的云移开,叫川村看清了那张慢慢旋转着的脸。

 

刘二。

 

“啊——”

 

·

 

川村手脚被紧紧捆在背后,像一只反弓的虾子紧紧向后绷着。

 

他看不清是谁,似乎是个年轻人,眼前一片模糊,心里除了害怕,什么也没有。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裤裆里湿漉漉的,两股战战,哆嗦个不停。

 

“不要嚷,我就松手。”

 

川村拼命点头。年轻人捂着他嘴的手松开,尖叫却又爆发出来,他并不想,但恐惧积累在那里,全身上下要做什么已经由不得他。

 

年轻人叹口气,一手捏住他喉咙,另一只手中锋芒一闪,顺着嘴角两道大血口子,脸颊裂开,川村疼得挣扎起来,像一条脱水的鱼,却被简单一只手轻松钉在地上,动弹不得,那锋芒再次扇动,舌根一凉,嘴里变得空荡荡的,年轻人松开手,取出一张油纸小心翼翼将舌头包起来,放在一边,“这可不怪我。”

 

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扳着他肩膀将他翻了个个儿,川村咿咿呀呀哭喊着,泪水流进脸上的伤口,就将天皇的教导彻底忘记了。

 

“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年轻人干净利落地在他背后划了两道,掀开厚厚的脂肪层,语气平静,像是闲谈一般,“但你杀了我朋友,吓到我弟弟,总得叫我拿些东西做补偿,对不对?”

 

“你知道吗?我们中国讲究食补,肾脏味甘,性温,益精髓,有滋阴补肾,和胃调中的功能,与韭黄搭配,口感最好。”

 

取下肾脏包好,再将人翻回来,“别着急,肝我也是要的,我弟弟喜欢。”

 

明楼喜欢新鲜的食材,所以剖取期间川村一直呼吸着,身体的弹动由大到小,渐渐安静了。直到最后一步,川村猛然弹动一下,害的他多割破一条血管,鲜血溅了一手,暖洋洋的。

 

明楼有些生气,对自己。手法不够精准,还需要多加磨练。愤愤然地打开胸腔,扳开肋骨,将死气沉沉的心脏取了出来,人虽然死了,身体还有余温,捧在手里,热乎乎的一团。

 

收拾好一切,包好明天的食材,擦净手,将从保镖身上剥下的衣服脱了卷在一起,塞在川村颈下,颇有情趣地为他摆开肢体,呈现出一副酣睡模样。

 

明楼最后看他一眼,摇摇头,在月光下转过身。

 

“……阿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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