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欢乐颂】忘年（粮食向短文，亲情友情）

安迪好笑地看着对面沙发上哀哀呻吟的人，最近几天谭宗明头上的乌云几乎有了实体，要不是底下员工都了解在公事上老板是绝对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恐怕上海金融界都要人心惶惶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能让你愁成这样。”

 

“……老爷子要回来了。”

 

说完谭宗明又挂回沙发扶手上，好像这七个字就足以说明一切似的，安迪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明老回国到底有什么好愁苦的。虽然没有见过这位神秘又在某种程度上声名赫赫的老人，但看谭宗明的性格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人吧。

 

“我看你挺宽厚随和的呀？”

 

那是对你。谭宗明苦着脸，“我的宽厚随和都是被逼出来的。”

 

“不至于这么难相处吧？”

 

妹妹，你认识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知道什么叫难相处。

 

·

 

明老，明楼。

 

江湖传说是当年地下战线的核心级人物，解放战争前诈死潜回根据地，改名易姓参与战斗，后来从事外交工作，为中国在联合国恢复合法席位做出重要贡献，五六年以后游离于国内派系之外，七八年与叶剑英、万里他们共同推动那位的起复。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影影绰绰，也没有什么实信儿。

 

据说为了躲避暗杀，一直没有用回真名，后来儿女知道真相，想过改回明姓，老人倒想得开，名字嘛，代号而已，而且树大招风，就没让改，直到后来有了孙子，起名时才好歹带了一点做个念想。

 

·

 

明楼在大门外就下了车，一路安步当车走上来，九旬老人毫无疲态，谭宗明陪着走的腿软，第一次哭着反省自己到底抽什么风要把院子搞这么大。

 

“不错嘛，湖畔旁，树林边。”明楼回头瞥他一眼，“就是好好的家园被你搞的像个公园。”

 

“我这可是按您要求修的。”

 

“品味啊。”明楼叹了口气，仿佛就把话说完了，谭宗明心里苦。

 

家里早就准备妥当，侍坐一会儿，谭宗明脚底抹油，“老爷子，我还有个应酬，您先休息一下……”

 

被人一把攥着腕子扣住了。

 

“诶诶诶疼疼疼老爷子高抬贵手我不跑还不成吗？”

 

谭宗明揉着发红的手腕，看着祖父钢钳一般的手，老爷子您有点长者风范行吗？

 

明楼撒开手，看着他认命地耷拉着脑袋，拿出围棋，开始摆盘布局，准备试手。

 

“你爸妈就是太过放纵，你现在啊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您说我就说我，别每次说一个带一个成吗？”

 

这是谭宗明小时候跟着明楼过活时的规矩，那年岁的日子其实比明楼幼年时贫瘠的多，也没什么正经有趣的乐子可找，明楼闲暇时就教孙子们下棋，象棋学的是杀伐，围棋讲的是筹谋，每次回家，先复一盘，再下一盘，技术是否见长，心性是否成熟，落子便知。

 

谭宗明的棋艺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放在上海除了极其出色的专业选手也没几个能是他一合之敌，但对上明老爷子，那就是被虐杀啊。生活如此美好，何必自找苦吃。

 

呵呵，由不得你。

 

·

 

上海的天气，说变就变，天色变暗，不一会儿浓云密布，云中有电光隐隐。

 

再过一会儿，分不清是雨声还是树叶飒飒，终于雷声滚滚从天边奔袭而来，电闪雷鸣几乎近在耳边，瓢泼大雨终于落下。

 

安迪紧紧抓着胳膊，环抱住自己，缩进巨大沙发的一角，瑟瑟发抖，像要整个被沙发吞噬掉。她死死闭着眼睛，尽力捂住耳朵，好像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一声响雷就让她又变成了那个孤儿院里八岁的孩子。

 

她什么也没有。

 

·

 

明楼轻松屠掉一头大龙，看着谭宗明神思不属地一直张望窗外的雨，挑了挑眉毛，“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谭宗明叹了口气，回神弃子认输，细细将黑白棋子分开，“没什么。”

 

“真是大了。”心思不愿意让大人知道，也算正常，明楼笑了笑，“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回国了？”

 

“您怎么知……”戛然而止，老爷子搞情报出身，什么不知道。

 

“政治上没有问题吧。”

 

谭宗明无语地点了点头。

 

“想见就去见，婆婆妈妈的。”明楼捻着一粒棋子，不再开局，自己慢慢打谱，“要不带回来，我见见，能被你心心念念这么久，到底是有多么天才。”

 

谭宗明挺直着背坐了一会儿，盯着祖父瞧，突然下定决心，腾地窜了出去。

 

·

 

电话炸响，下了安迪一跳，看见谭宗明的名字，无意识地松动了肩膀。

 

“老谭？”

 

“安迪，立刻下楼，什么也不用带，SOS.”

 

“出什么事了？合同有问题？！”安迪一下子坐起来，连窗外的雷雨也忘了。

 

“是我有问题！”谭宗明声音里满是哀愁，“你不知道老爷子来了以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下可算是知道散尽美姬，倾尽美酒是个什么心情了，谁再跟我提道法自然我跟谁急。你快来拯救拯救我，家里冷清地快憋死我了，又不能总出去应酬吧，提起我那些朋友，老爷子难得有几个看得上。”

 

“那我可更不敢去触霉头了呀？”

 

“也就你了，老爷子感兴趣愿意拨冗见一见，你快点下楼，大不了把你那松鼠玩偶也带上，快快快。”其实谭宗明想说诚爷爷总说他家明老总对孤儿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和宽容，但是没敢，他知道安迪不愿意想起自己的身世。

 

安迪看看窗外的狂风骤雨，踌躇一会儿，“好，我开车过去。”

 

“不用，下楼，我在你家楼下。”

 

安迪一出电梯，就见谭宗明拿着伞在大厅等着，看见亲切熟悉的活人，安迪不由松了口气，外面的电闪雷鸣，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临时起意来一发，TBC/FIN】

【马上开始写正经更新 大家不要拍我】

全文链接

四年之后 《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