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忘年（2，粮食向，楼&谭 祖孙，谭&安 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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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如晦，夜色如瀑。谭宗明开着近光灯，被暴雨压缩的只剩可怜的一星光芒，路上车很少，极偶尔才有一两辆炫彩的豪车带着年轻的张狂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将这条路比的似乎愈发看不见尽头。
谭宗明喜欢车，也喜欢开车，更喜欢开快车，但他开车实在很稳，或者安迪坐过的时候都很稳，稳得足以让安迪这样神经敏感的人在车上安睡，她总觉得谭宗明的车就像平静湖面上的一艘快艇，无知无觉地划开波痕荡了过去。今夜尤其，四周一片漆黑，加上风雨嘶吼，让她生出幻觉，似乎他们乘坐的是一艘小船，在大海怒涛中开进，她和身边这个划了无数年小舟的老渔夫，成了世界上最后两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惊雷滚过，安迪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谭宗明没有看她，只是伸出右手，随意地放在她面前。
安迪像是跟谁生气一样看着那只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了手，她的手很小，整只手紧紧握住谭宗明的拇指，像受了噩梦惊扰的小女孩儿牵住父兄的衣角。
谭宗明莫名其妙地想到，还好开的是自动挡。
“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去见明老？”
“何来非要？”谭宗明故作不解。
“别装，这两周来你不时铺垫，不就是怕我紧张拒绝。”
谭宗明像是迷茫地扭头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噗嗤笑了，一副拿这个聪明孩子没办法的样子，“我少年时极张狂，第一次摔了大跟头，觉得痛苦的生不如死，他老人家一句宽心的话没说，扔给我一本《萧红传》，我看完，觉得人怎么能活的这样苦，也就不觉得自己那点事算是什么了。”
安迪歪头想了一会儿，觉得似乎隐隐抓到关键，又不甚明了。
谭宗明喜爱她这样毫不设防的懵懂模样，笑了笑，“老爷子走过了近一个世纪的风风雨雨，所经历疾痛惨怛非你我能够想象，你的孤独困苦，一半源于天赋，一半倒是自苦，与他聊一聊，实在能有所增益。”
安迪明了，一针见血，“你在用自己祖父的苦难经历作药引，这样好吗？”
谭宗明朗笑，带着这艘孤舟也明敞起来，“老人家们就是喜欢忆苦思甜，给他个机会结交一下小朋友们，我这是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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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老跟安迪概念中人很像，又似乎完全不同。
皓首庞眉，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腰杆笔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九十高龄。他们到家时明楼一个人坐在小厅，放着黑胶唱片，端着半盏红酒，安逸地靠坐在沙发上，手指在膝上轻轻打着节拍。明明是一个人却硬生生制造出热闹和乐的气氛，将窗外的雷霆暴雨一下子冲散了。
安迪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手心是汗，擦了又擦，打算伸手。明楼却完全没有打算遵守社交礼仪，他们一进门就指着谭宗明对安迪抱怨，“这小子，收藏良莠不齐，满柜子才能挑出几张能听的，若能将他用在那些车上的心思分一半给音乐，也不至于如此。”
谭宗明极其不满，“您若是能将挑剔音乐的心思分一半给桥牌，也不至于将最爱的那套斗彩输了去。”
安迪当即笑了出来，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道歉，“您说的是，谭总的车比女士的鞋都多，实在不够……简朴。”
“小丫头片子，那么讲究做什么，该叫什么叫什么，一个称呼而已。”
“是，”安迪从善如流，表示钦佩，“少见老谭如此跳脱。”
谭宗明瞥她一眼，“想说我幼稚直接说，那么隐晦做什么。”
三人同坐，谭宗明奉酒侍茶，明楼有意慈和，安迪郑重以待如同商场，进退得宜不卑不亢，倒是宾主尽欢。直到明楼指使谭宗明换了一张柔和的钢琴单曲，两个小辈自知该当告退。离了那间温暖的小厅，音乐渐远，说好留宿，安迪准备道晚安，转身间步态略一犹豫，似乎仍有些畏缩毫无消减之态的雷鸣。
熟料谭宗明伸出食指在她肩头轻轻点了点，“别想开溜，我今晚要加班看报告，乖乖来舍命陪君子，否则明早让你陪老爷子散步。”
安迪暗地松了口气，老老实实拖着步子跟去书房，蹬掉高跟鞋，爬上熟悉的沙发一角，就这谭宗明桌角的灯光，继续读上次那本《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然后仍然在二十分钟后昏昏睡去。
谭宗明双手横抱亲自将人送去专属客房，拉上窗帘，留盏小灯，松鼠布偶塞进怀里，压好被角，立足看了三秒，悄悄开溜。
明楼一盏茶尚未喝完。
“怎么样？”
“是个聪明孩子。”明楼点点头，忽然抬眼，“你喜欢她？”
“曾经喜欢过。”
“为什么放弃，不像你的风格？”
谭宗明略一沉吟，“您说过，不是所有感情都要升华，对安迪而言，一个稳定的支点比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更重要。”
“有我在，她总可以放手尝试各种感情，大不了就是失败而已，但若我也想更进一步，她就什么依靠都没有了。”
明楼点点头。给出自己的意见，或者，对他来说，更像是要求，“此女，只可友，不可妻。你只是表面温和，实际掌控欲再强不过。亦师亦友时，无论保护支持，都在你掌控之下，可进可退，而一旦演为爱情，双方对等，你心思深沉，她执拗激越，并非良配。与其惨烈收场，不如维持现状，其聪敏纯粹，实为良佐。”
【临时起意第二发，TBC/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