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到爱】狩猎(明楼/凌远,章二)

第二章接手

 

天色渐晚,夕阳收了余晖,街上的建筑逐渐模糊起来,飓风影响尚存,行人稀疏,在晚风中裹紧衣服,形色匆匆。一个形貌普通的男人为了躲风似的拐进一条胡同里,土狗低叫了两声,又继续滚进泥水里去了。男人拿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那是一个偏远凋敝的小卖部,几天前他出五十块钱,请老板娘帮他留意一个电话,现在他需要知道结果了。

 

电话接通,老板娘按照约定告诉他一个连着打过来三次都是响了三声就挂断的号码。

 

男人穿过胡同,上了天桥,在支楞着小板凳的外地摊贩那买了一个停产的摩托罗拉手机和已经充值的一次性卡,回拨回去。

 

“想好了吗?”

 

“这是件大事,要仔细斟酌。”电波另一端声音冷硬。

 

“你们的人失败了吧。”

 

“你管的太宽了。”

 

“对,”男人绕开一波人流,“不关我事,我只谈生意。”

 

“那就你来吧。”

 

“价格也得按我说得来。”

 

“你可不便宜。”对面仍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冷哼着肯定了,“你需要什么?”

 

“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和五十万的活动资金,这个是不退的,”男人叼着一根烟,缩着肩膀,“一辆二手车,经过好几次手,查不到来源的,一辆电动车,也是一样,全新的身份证件三份,还要一套第四军医大学的背景资料,安排进医科大学九家教学医院的人事系统里。其他的我来搞定。”

 

“哦,对了,”男人吐了烟头,“还有一个‘死士’。”

 

·

 

凌远迷瞪着看了一会儿他俩,不知道听明白没有,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药劲散了,整个人逐渐从麻木的钝痛中醒过神来,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正坐在床边就着夕阳看报纸的明楼,完全摸不着头脑。

 

“明楼。”明楼注意到他醒来,合上报纸,微微欠身,重新介绍了自己名字。

 

梦一样的零碎记忆一点点飘荡回来,凌远还是不甚清醒,只盯着明楼身下的椅子瞧,这好像不是我们医院的家当……

 

哦,国安,陪护……刺杀?

 

“为什么……”凌远艰难开口,嗓子沙哑,像吞了沙子,又引发一阵干呕。

 

“为什么有人刺杀你还是为什么我要保护你?”明楼偏了偏头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现在医患关系这么复杂,凌院长改革估计得罪的人更多,有人想要你的命不奇怪吧。当然,目前一切都是李睿的猜想,究竟是真的还是他精神压力太大产生的臆想,有待观察。”

 

那你呢?凌远逐渐清醒,智商回到应有水平。明楼装束、气势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国安保卫人员,再加上李睿的态度,李睿这种官家少爷,见得大人物多了,从来没见他在谁面前像刚才那么尊敬谦恭,这位显然身份不一般,来给他做陪护?不是他疯了就是别的什么人疯了。

 

“至于我嘛……”明楼将手中报纸再折一折,放在小茶几上,露出一丝不符合他身份的顽劣笑容,“谁让我跟凌院长有三分像呢。”

 

凌远一愣,忽然呛住,剧烈咳嗽起来,他身上没有力气,咳嗽闷在嗓子里,呕也呕不出,咳也咳不出,脸憋得通红,难受的厉害。明楼急忙起身过去,将他头部微微抬起,微微用力顺着他胸口按抚,略有些手忙脚乱,但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呼叫医护人员。

 

好半天凌远平复下来,枕在明楼手上喘息,异常窘迫。他身体不好又身世坎坷,心思异常敏感,从来是最好面子的一个,决计不能在人面前露出半点不体面来,连在林念初、李睿这样的知己近人面前都不肯流露病弱之态,从来打碎牙齿和血吞,没想到今天竟然在陌生的国安部高官面前失态至此,实在是尴尬的手足无措。

 

明楼自然看了出来,他将凌远安顿回枕头上,站直身子从手表中抽出一根细细的金属丝,举在半空顺着房间四角再次绕了一圈,确定没有监控监听设备,才再次坐了回去,身子微微后仰,腿搭在一起,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十足的端严儒雅,叫凌远忽然感到一种纯粹审美意义上的愉悦感,几乎堪比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穿着简单白衬衫的林念初。这会儿他声音低沉、近乎气声,与刚才全然不同,十足的温和,却不知为何,又仿佛带着十足的冷峻森严,“这个案子,是私人关系,不会归档,又是我亲自出马,还涉及到凌院长的生命安全,所以第一个要求就是将知情人控制到最小范围,在我这方,只有我的私人秘书和直属一个行动小组知道,医院这边,只有李睿知道,别的就是李老爷子和他曲里拐弯找的关系……”

 

“欠的人情。”凌远突然插话。

 

“哈哈哈对,欠的人情,”明楼似乎被他逗乐了,笑了一阵才继续,“因为我是以表哥的身份进来的,所以需要你本人的高度配合,我们之间必须表现出高度的亲密、熟稔、信任,就像真的兄弟一样,我知道凌院长……”

 

看他似乎有异议,明楼顿了一下,换了个好听的词,“是一个注重距离、不肯轻易示弱的人,但通过你的资料,我个人认为你也是一个为了大局能够牺牲小节的人,如果你跟我一样看重你的性命的话,希望你能够把这件事当做一个重要任务来看待,暂时委屈一下你的体面和尊严,从心底里把我当做一个真正的来陪护照顾你的兄长,只有你自己都相信了这一点,才能让别人相信。”

 

“从现在开始,我称呼你‘小远’,你喊我‘大哥’,可以吗?”

 

凌远犹豫很久,终于点了点头,这是太阳已经彻底落下,没有开灯的房间显出一种奇妙的色调,明楼背着最后的光线,坐成了一页优雅的剪影,让凌远有些晃神,话在嘴边转了三圈,终于还是冲口而出,“你真的相信李睿说的?”

 

明楼杳然一笑,“谁让我正需要军方欠我一个大人情呢。”

 

·

 

小护士进来给凌远换吊瓶,传说中院长的表哥停了一下,继续敲着桌子训人:“跟你说过多少次,在美国说,在德国说,回到中国还说,身体是革命本钱,为了工作连身体都不要了,那怎么行?你有理想、有抱负是好事,想改善医生护士的生存环境是好事,想改善医患关系、改革医疗体制也是好事,可压力都加在自己身上,事情都一个人做了,你让后来人做什么。你是一个医生,你想治病救人,我理解的,家里长辈也理解的,可你要健健康康的才能多救几个病人是不是,你把自己身体搞垮了,倒在手术台上了,体力跟不上来,你怎么治病救人呢?你还年轻,做事要从长远考虑,不要因噎废食,没走呢就想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想想看在手术台旁站上几十年是不是更有意义一些?多带出几个继承你理想信仰的好学生是不是更有价值一些?这些还要大人说,真是白长这么聪明的脑袋。”

 

小护士不敢多看,假装专心致志工作,感觉违和又奇妙,凌院长在他们心里从来是个威严的有魄力有能力的大家长,在医院说一不二的,从没见过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但听他说的内容,真是殷殷切切,令人感动,凌院长也难得这么驯顺,脸还有些浮肿,头发也耷拉下来,竟显得有些柔软,他明显的不耐烦听,但又嗓子疼不想说话,就像小孩子一样闭着眼睛扭过头去抵抗,小护士放松了点,心中蓦然生出几分软和的感动,决定回去一定要把院长挨训这事跟同伴们说道说道。

 

“……长官,人都走了,可以了吧?”凌远无奈地叫停。

 

“走是走了,我说的也不是瞎话,这道理想必你也听得明白,那就多少听几句,真的是身体要紧,这么熬不成的。”明楼收了话头,拿棉签替他沾湿了嘴唇,又劝一句,仍是大哥的样子。

 

凌远心里蓦然有些好笑的热了起来,对这件事似乎不再那么抗拒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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