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到爱】此心安处(明楼/凌远,第二十四章)

【声明:飓风开始。这章前半段飞机上的对话大部分是原著的缩写改写,非我所有。顺便原著的飓风部分写的相当好,推荐大家看看,凌院长三米一!】

 

 

 

 

 

第二十四章

 

 

 

“你不用拿话激我,”谢小禾冷笑,“会有什么后果我比凌院长清楚。”

 

 

 

“没错,但我也只能说一说,毕竟你已经不在卫生口了,这次怎么也算不上你的责任义务,你会怎么做全看自己。”凌远靠着椅背,十分镇定,显示他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这次会开到最后,已经有小道消息开始流传,不少国外同行闲谈,说中国有大规模疫情爆发,凌远在网上也看到过,网民称之为飓风,因为发病之快,症状之急,前所未见,而这些病例描述,相当专业,不像胡编乱造。但中国新任的卫生部常务副部长郁青元在记者见面会上言之凿凿,只有四例疑似病例,绝对没有大规模扩散。

 

 

 

这些对国外同行只是茶歇时间的谈资,事不关己地笑话一下中国一贯作风,凌远不便参与,就有意避开了,他思前想后觉得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担心的理由,毕竟是即将换届的北京,第一医院也提前做过演练,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始终无法安心。

 

 

 

在机场竟然偶然遇到谢小禾,还是同一航班。凌远打了个招呼,没打算多聊,这位名记之前给自己找了天大的麻烦,而且毕竟是林念初的继任,为此他狠狠鄙视了一番周明的眼光。

 

  

 

没想到却被谢小禾叫住了。女记者眼里有深深的焦虑,主动跟他提起了所谓出血热的事,还给他看了自己一位得力下属发来的短信,一位肝胆病人病情恶化,手术台上感染了一名医生三名护士,可靠消息称,仅军区一家医院就有就有六十里类似病例。

 

 

 

谢小禾说,“这种当口,发言人粉饰太平,完全符合政策和传统。我一点也不意外。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也没出过大岔子。但这次,像是真的出大事了……”

 

 

 

凌远瞬间惊住。

 

 

 

也明白了在卫生部平平无奇的非专业出身副部长郁青元是怎么忽然在老部长卸任的档口提拔成常务副部长的,除非拿出了特别漂亮的成绩,什么成绩?大概就是在换届选举的关键时刻保障了北京的风平浪静。

 

 

 

结果上飞机的最后一刻,凌远收到李睿的邮件,医院接收了一名患儿,抢救失败,在很短的时间里病发去世了,林念初根据之前在非洲的经验判断,认为是流行性出血热,就是网上所谓的“飓风”。他向上报告,但没有得到回应,无奈之下已经以预防传染性疾病演习的名义将第一医院防护标准提到最高级别。

 

 

 

凌远在起飞前最后几分钟抓紧时间打了几个电话,第一个打给第一传染病院三区主任方启明,“行了,我不转病人,也不跟你打听什么让你为难的数字。你给我把这个病的详细症状体征,辅助检查标准;你们现在采用的隔离方法,准则;隔离衣,口罩的规格,用的消毒液的型号,传真到我财务科一份,院长办公室一份。”

 

 

 

第二个打给第一医院财务科长,“老刘。我时间有限,没法多解释,我说的你立刻去办。传染病医院那边,立刻会传过来一些有关消毒液,隔离衣,口罩等等的资料,你接到之后,立刻作一个成本核算报告给我,另算一下,照这个规格,我们至少在内科外科急诊门诊配备上、抢救室配备上,需要的款项。并且,我回去之前,你最好就把目前能买到这些的公司,都列出来,把我们目前打算购置的设备,高价门诊那边要做的装修,都停下来,对,全停,给我一个我们能调动的所有资金的报告。”

 

 

 

第三个打给金副院长,得知没有发现更多可疑病例,松了一口气,“老金,我已经登机,还有十二个小时到北京,你们给我务必严防死守,同志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不管北京什么情况,第一医院绝不能有伤亡!还有,你转告各位副院长和党组成员,李睿要做的,就是我的意思,一切按他安排做!”

 

 

 

之后他试图打给明楼,没有接通,估计还在忙什么天下大事,凌远想了想,这事也确实跟财政部没什么关系,自己大概只是出于本能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就放弃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许乐风的电话,语音留言,“大概十二个小时候,我需要见你二十分钟,请务必抽出时间。如果你没时间见我,那以后也就不用见我了。”

 

 

 

凌远最后发了封邮件给父亲,请他继续照顾狼大狼二,然后关机,长出一口气。飞机上人不多,谢小禾旁边座位也是空的,凌远挪了过去。盯着谢小禾的眼睛,“按照你下属说的,一个病人的抢救,感染四位医护人员,六十例疑似患者,这是二十年来没有出现过的烈性传染病。我们普通综合医院,即使做到所有规范常规,在消息被屏蔽、错误理解的情况下,也并不具备接诊处理大批这样烈性传染病患者的能力。而如果爆发地点真是急救中心,那么,以他们的患者流量;转入转出重症患者时候与其他医院之间的频繁交流,飓风,”凌远一字字地说道,“我想已经蔓延在了北京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别说绝对捂不住消息,连最终的控制蔓延,都是场不知道要有多少损伤的硬仗。”

 

 

 

“……北京或成死地。”

 

 

 

谢小禾脸色惨白地看着他。

 

 

 

“你反正不用负责医疗新闻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凌远最后说完这句,离开她回到自己座位上。

 

 

 

谢小禾一动不动坐了九个小时。

 

 

 

脑子里有无数的声音吵嚷,关于政治原则、关于新闻ziyou、关于,责任。 

 

 

 

她走入这个行业,就在不断学习妥协,在可容许的范围内努力做一些有益的改变。所有人都一样,这个社会不断打磨掉我们的棱角,教会我们理想和现实的差别,记者是这样,老师是这样,医生也是这样,做了事反而背上官司的太多,可救可不救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不救。谢小禾忽然想到周明,她甚至不敢保证自己会怎么做,但她百分之百肯定无论何时何地,周明一定会选救人,救死扶伤是他唯一的原则,所以他是个好医生,是最好最好的医生。这也是她死心塌地的爱上这个固执男人的原因。

 

  

 

她终于站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化妆,憔悴一扫而空。再走出去,她又是谢小禾了,那个无所畏惧的谢小禾。

 

 

 

经过凌远的座位,他竟然盖好薄毯、塞着耳机,睡得踏踏实实。

 

 

 

谢小禾一愣,也许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挣扎,没有什么犹豫,战斗就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到来,这只是大战之前珍贵的休息。

 

 

 

她拍醒凌远,看着这毫无畏惧之色的男人拽下眼罩,迷迷糊糊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抓了两下头发,不必她说,先摇起头来,“算了,真的,算了,你毫无办法,回家以后少出门,戴上口罩,越先进的越好。”

 

 

 

“什么叫我毫无办法?”谢小禾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语气平静,“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毫无办法,不会说这些话。你固然不是我朋友,也犯不上来做无必要的讥讽。”

 

 

 

“谢主任。这场瘟疫已经大规模爆发,不仅仅该有的科普教育、防范措施完全没有,连各大医院都还没有接到真正的统一纲领,如何正确地隔离病人,分流病人,处置病人,甚至是没有得到最基本的防护物资。谢主任,我只能对你说,这次各家医院,死不死人、死多少人、能不能留下人,全看运气。赶上消息盖不住不能不管的时候再爆发的医院,就是三生有幸。”凌远声音压得很低,想到急救中心业已牺牲的三分之一医护人员心中痛楚难当,“谢主任,我只能对你说,我根本没法想象现在会是怎样的混乱。作为一个以急救为职责的医疗单位,所有的设置,都是方便抢救,加快流通速度,无障碍,无阻隔,而这本身,对于烈性传染病,就方便了传播。在这种情形之下,卫生部本来应该有统一的调配,统一的各医院协作,统一的调度,但是……”凌远冷笑,不再说下去了。

 

 

 

“所以,其实你心里,我并不是毫无办法。”谢小禾淡淡地道,“只是肯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如今,以多方舆论来促使这‘盖不住’的一天早一点到来,就是救急救中心于水火之中,也给其他医院、民众更多的机会做准备,会让统一筹划的时刻早一些到来,这意味着减少伤亡。”

 

 

 

凌远垂下眼皮,隔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

 

 

 

“是。”

 

 

 

然后又摇头,“但这或许也意味着你职业生涯的结束,甚至更严重的结果。良心话,你是很好的记者,或迟或早,飓风要在北京大爆发,到时候你可以名正言顺做你该做的事。”

 

 

 

“……但是会死很多人。”

 

 

 

·

 

 

 

凌远走进医院的时候有小护士喊了一声“凌院长”直接哭出来了。

 

 

 

平时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的小护士。

 

 

 

他自门诊大厅经过,特意没有坐电梯,一路步行经过各个科室,才抵达会议室,院党组和各大科室主任已经等在那了。说实话,凌远这几年在医院大刀阔斧搞改革,得罪了很多人,不止拿钱混日子的人不喜欢他,还有相当一部分脾气耿介的好医生老医生也不怎么喜欢他,觉得他过于功利、急于求成,虽然很多愿意按劳分配的年轻医生拥护他,但医院私下说闲话的人还是不少。可今天他回来,只是从走廊经过,无论年龄资历、甚至以往对他咬牙切齿的人,都瞬间感到安定下来,像风过松林,万木俯首,整个医院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松了,像有了主心骨。

 

 

 

李睿正跟着一波器械下楼,看见凌远点了个头打招呼,就擦肩而过,准备一会儿会议室见。凌远放下心。他走时李睿刚出院,年轻人身体底子好,恢复很快,但精神几乎崩溃,上不了手术台,凌远放了他几天假,最后想想还是不行,让他彻底脱离工作,在家里窝着,天天对着许楠的遗物伤心,怕是只有反作用。于是亲自去把人提溜出来,带着从中心医院开始,各大医院转了一圈,到中午愣是没排上号,最后票贩子手里买了号,也没做成一项检查。李睿白费一天,莫名其妙,“干嘛让我看这些,我早就知道你是对的啊?”

 

 

 

凌远翻个白眼,直接把人带回医院去,挂了个院长助理的名号,继续在行政岗位上替他抛头颅洒热血。要说人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焦头烂额了一段时间后,李睿竟真的渐渐有了起色,伤心依旧,却也在不断拼合恢复中。

 

 

 

没想到“飓风”竟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

 

 

 

谢小禾回到北京,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新hua社,而是驱车来到另一栋不起眼的小楼前。

 

 

 

她闭上眼睛,想到周明、想到凌远、想到无数条生命。

 

 

 

敲门。

 

 

 

敬礼。

 

 

 

“长官,夜莺报到!”

 

 

 

“你急着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明楼抬头看她,夜莺瞬间站的更挺拔了些,她呼吸颤抖、手心冒汗、心脏砰砰直跳。明楼是她的教官兼上司,是他发掘了她、培养了她、手把手教导着她成长为一名出色的谍报人员,他是他们所有人的长官、父亲、发令枪,就像一座山矗立在他们身后。

 

 

 

可今天,她要背离他了。

 

 

 

“长官,”夜莺使劲呼吸,声音几乎带了哭腔,却坚定如斯,“我要辞职。”

 

 

 

“为什么?”明楼放下笔,神色不变,或许他已经处理过太多的选择和信仰问题。

 

 

 

“我想,做一些事。”谢小禾轻声说。

 

 

 

她忽然想到飞机上对她说着“不必”的凌远,当时她反问:“我能看出你要做的也不仅仅是职责范围内的事,这样明目张胆违反命令,或许也意味着你改革事业的终结,甚至以后还能不能做手术,能不能当医生都是两说,你又何必?”

 

 

 

凌远听了就笑,不像以往那种官方的庄严的笑,而是发自真心的有点孩子气的笑,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毫无疑问的事,“我是医生啊。”

 

 

 

他是个医生,这就足够了。无论他走到哪一步,坐在什么位子上,他都是个医生,挽救生命是他天然的归宿,那是他的战场,没有人能让他离开的战场。

 

 

 

他和周明一样,都是个好医生,最好最好的医生。

 

 

 

“中国遭遇特大瘟疫,政府隐瞒不报,国家特工的身份不允许我做出行动,甚至新hua社的身份也不允许我说话,但作为记者的监督职责和职业操守不允许我坐视不理。”夜莺说的很快,不给明楼打断她的机会,她领教过,一旦明楼开口,无论对面是谁,都没有办法不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您曾经教导我们,要学会妥协,当一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能理解的理解,不能理解的慢慢理解,做好外层工作的同时做好掩饰,要坚信自己作为国安干警能在隐蔽战线上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但现在,面对可能到来的千百万百姓的死亡,我认为应该做一名记者该做的事。而且我手头目前没有正在进行的工作项目。所以,我请求离职,希望组织批准。”

 

 

 

“挺能说呀。”明楼淡淡的,夜莺不知道他到底生不生气,心提到嗓子眼,“与周明有关吗?”

 

 

 

“与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关系,但他的人格的确影响了我。”

 

 

 

明楼终于看她一眼,像电光刺向她,夜莺哆嗦了一下,又再次站直了。

 

 

 

“你考虑清楚,今天走出这个门,以往所有的功绩勋章就全都不复存在,你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将不会再有人知道,而且会面临一段相当长时间的审查和监控。”明楼合上文件夹,认真起来。

 

 

 

夜莺闭了闭眼,用力点头,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掏出证件,放在明楼办公桌上,掌心像被胶黏住,烫的厉害,她用力撕开手指,感到割裂般鲜血淋漓的痛楚,这是她的青春,也本该是她的未来,她在这里第一次学会监听、学会密码、学会跟踪,这里有她所有的成功和失败,有她的血和泪,有她陨落的无数战友。这里是她整个人生全部的真实。

 

 

 

夜莺倏然转身,想赶在眼泪跌落前离开。

 

 

 

“小禾!”

 

 

 

明楼喊住她。

 

 

 

然后快步上前,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给出一个战友般的拥抱。

 

 

 

TBC

 

 

 

 

 

注:1、时刻记得咱们这篇前头挂着伪装者的名号

2、看了《于无声处》,觉得在特殊情况下国安应该也是可以退出的

3、又查了半天敏感词,我不会告诉你们最后查出来是什么的,太可笑


增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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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本通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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