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到爱】明楼/凌远_外篇之外篇_Re-write

【简单脑一下小故事,大意是类似盗梦空间梗,凌远昏迷,在梦中陷入十六岁的循环,楼总进入他的梦,陪他走了一遍,记忆虽然不会改变,但记忆留下的伤口被抚平,孤寂感融化了,于是凌远醒来。(大家相信我,其实他是一个治愈的故事(就算看起来有点虐】

 


 


 

1

 


 

凌远又一次站在这里,像一具木偶,被拖曳着向前走。

 


 

他头脑里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刚才那几分钟,他觉得自己像被整个打碎了一样,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说爸爸妈妈不是他亲生父母,她才是自己的妈妈,说她养活不起他,抛弃了他,但一直在附近偷偷看着他,看了十六年,说爸爸妈妈也不是自己愿意收养他,只是医院领导谈话布置的组织任务,说他不该姓凌,不是这家里的孩子,要带他走,带他回家。

 


 

凌远看着爸爸,盼着他说点什么,说她是个骗子,她说的都是假的,他就是自己的孩子,随便说点什么,可那张从来震惊平和的脸上只是充满了震惊失措,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没有摇头、没有否定、没有挽留,看着袁红雨将呆滞的凌远拽走了。

 


 

凌远刚刚窜了个子,又瘦又高,站着都像有些晃晃荡荡的不稳,被一个近乎疯狂的母亲大力拖曳着,像拽着一个伶仃的木偶。

 


 

凌远茫然地跟着她,先前十六年的生活,那些调皮的、懂事的、骄傲的日子,被彻底击碎在眼前,这个刚刚十六岁的孩子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惊慌失措,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想要求救,却无人可以呼唤了,毕竟他已经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亲人、没有家了。

 


 

他只能任凭这个陌生的女人生拉硬拽着,向不知何方的终点走去。

 


 

他们停在一个人头攒聚的十字路口,正赶上最后三秒绿灯,袁红雨大步挤在前面,死死拽着凌远,两条胳膊拧成一股绳索,紧绷在人群中。

 


 

忽然凌远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两只手脱开了,袁红雨被人流裹挟着涌到对面去,频频回头,却转不过身来。

 


 

刚才撞上凌远的人及时扶住他,站在他身边等下一个绿灯,大概是忘记松手了,一直轻轻抓着他的胳膊。等到信号灯变色,凌远准备迈步的时候,忽然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纸条,说了一句“来这里找我”,就匆匆转身离开了。

 


 

凌远愣着,迅速扫了一眼,是一个地址,急忙回头,那人却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背影。

 


 

袁红雨在马路对面嘶喊,凌远顿了一下,终于走到那边去了。

 


 


 

2

 


 


 

陷入狂躁的人力气极大,凌远手脚并用仍然控制不住袁红雨,反而被她打的满身是血。袁红雨一旦占了上风,顿时随手操起什么就狂风骤雨般向凌远砸了下来,笤帚、棍子、电源线,仿佛眼前不再是他心心念念的儿子了,而是仇人一般。

 


 

凌远抱着头满地乱滚,躲避劈头盖脸落下来的暴虐殴打,他又是痛苦,又是绝望,他心里一遍遍喊着爸爸妈妈,一遍遍祈求着谁能来帮帮他,可他知道,一个人也没有,四邻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癫狂噪音,听着他的惨叫也只是默默关上窗户,十六岁的凌远只能一边竭力躲闪,用手护住要害部位,一边反复哭喊着,“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没用的!他不会见你的!就算我去求他他也不会见你的!你抢我回来根本没用!别打了!你醒醒呀!”

 


 

终于找到空子,凌远闪过一下,夺门而出,将门重重关上,从外头反锁起来,然后憋着一口气,跑进黑夜里。

 


 

他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觉得肺里火烧火燎,像是要炸开一样,然后才慢慢停了下来,直接一屁股坐倒在花坛边。北京的冬天,干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他跑出来太急,只穿了一件单衣,跑一路,被汗浸透了,汗和血凝在一起,沾在身上,西北风吹过,直接冻了个透心凉。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凌远抱着膝盖,孤零零坐在挂着枯枝败叶的花坛上,嘴唇发青,脸色惨白,莫名想到卖火柴的小姑娘,捂着脸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从指缝间涌出来,咸咸的,像血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还可以去哪,偌大的北京城,似乎一夜之间没了他的容身之地。凌远忽然想起那个陌生人塞给他的纸条,夹在衣服口袋里洗碎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遗憾。他似乎在这座花坛上坐了很多很多次,却是第一次想起一个陌生人。

 


 

就在他冻得僵硬的时候,忽然有什么落在肩上,凌远一惊,摸了摸,羊毛大衣,质地很好,又厚又柔软,还带着温度。然后才抬起头,发现有人走到他面前,拧着眉头瞧着他,夜色太黑,看不清他神色,只那双眼睛,盛着好些凌远说不清的深沉意味。

 


 

“不是让你来找我吗?”

 


 

凌远忽然记起他是谁,平白像是做错了事,低头讷讷,“不小心洗了。”

 


 

“走得动吗?起来,跟我走。”

 


 

凌远点点头,鼓着脸站起来,不知是冻得还是累的,踉跄着跌向旁边,被那人一把拽住,无奈地叹了口气,伏下身,“上来,我背你。”

 


 

十六岁的凌远乖乖趴在他背上,双手搂住他脖子,前心后背都渐渐温暖起来,那人的背宽厚又平稳,像一艘小船,载着凌远离开这个噩梦。寒风忽然柔和起来,厚重的云块散开,露出繁星来,明月高悬,仿佛连夜色都变得温软了。

 


 

凌远不认识他,却又觉得似曾相识一样,像是在梦里见过千千万万次,那么坚定又可靠,让凌远忍不住想要信任他、依赖他。伏在这宽厚的肩膀上,凌远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仍不知为什么,落在他脖领里,好在他只是向前走,什么也没说。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怎么又一次失去了时间感,他被这人带回了家,却困得记不清家里到底是什么样儿,只觉得混混沌沌的温暖,催促着他迷糊起来。

 


 

穿着西装的男人把他安顿在柔软的床上,像家里的床一样柔软,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让他喝了发汗的饮料,然后小心将那身单衣从他身上剥下来,伤口再度撕裂,那很痛,但凌远习惯了。伤口被人仔细照料,涂了药,又捞起昏昏沉沉的凌远,换好睡衣,再度塞回暖和柔软的被窝里。男人轻轻在他额角亲了亲,像母羊舔舐羔羊,父兄亲吻子弟。

 


 

凌远意识捕捉到的最后一个声音,低沉而温柔。

 


 

“小远,别怕,你不是一个人。”

 


 


 


 

3

 


 

凌远还是烧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冰窖,整个人成了冰块的一部分,一阵冷,一阵热,世界变得模糊了。他似乎记不清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只是觉得难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他模糊地感到自己被人喂水、喂药、擦拭身体,被人熟稔地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细心抚慰,这怀抱那么温暖又熟悉,让他忍不住拿额头蹭了蹭,就像是小时候在爸爸臂弯里。

 


 

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每一次睁开眼,那个人都在身边,温柔地看着他。

 


 

他烧的嗓子沙哑,发不出声来,却又挣扎着想说话。

 


 

那人仿佛能听到他的想法,每每不等他开口,就先告诉他答案。

 


 

“我已经帮你请了假,没有说你病了。”

 


 

“凌教授不晓得,你放心吧。”

 


 

“林念初问过你,很挂念。”

 


 

“我去看过袁红雨了,她已经平静下来,没有弄伤自己,放心。”

 


 

“再睡一会儿吧,我不会走的。”

 


 

等到凌远彻底退烧的那个清晨,他迷瞪着醒来,看见那个男人在床边的椅子上撑着头打盹儿,忽然觉得世界奇妙震荡,他展开手掌触碰他的手,他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从何处来,却觉得那么亲密无间,仿佛他们的命运早已联系在一起。

 


 

凌远离开,然后又回来,这个地方似乎成为一个神秘的据点,他总是遍体鳞伤的回来,蜷伏在这个男人身边舔舐伤口,在这里,被仔细照护,补给能量,再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他总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又怎么走的,就好像痛得狠了,心念一动,忽然就出现在这里,然而自己也并不觉得奇怪,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坐下来,任由人检查照拂。

 


 

直到最后一次,在学校医务室,他身上的伤痕被发现,消息传到他爸爸那里,然后他被带了回去,回到那个生长了十六年的地方,却忽然有些窘迫的疏离。他想念那个男人,那个“家”,却找不到路径回去了,他就像他出现一样悄然消失了。

 


 


 

4

 


 

门铃声响起,凌远吓了一跳。

 


 

他惊恐地盯着门板,像一只陷阱里绝望又疯狂的野兽,抱着膝盖蜷缩在宿舍一角。

 


 

铃声一直在响,似乎会无休止地响下去。

 


 

不会是他的同学,开始时他们出于本能的同情心,想要拥抱他、劝慰他、陪伴他,但凌远已经筋疲力竭到没有任何一点力气作出回应,在这些日子里,凌远彻底变成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他沉寂而又焦虑,绝望却又挣扎,渴望陪伴却又拒绝整个外在世界,面对那些热切的关怀慰问,他唯一做的,就是面无表情地将他们关在门后,他拒绝探望,不接电话,不开门。他时刻陷于死亡的阴影中,他开始对自己丧失信心,他不再相信自己的技术、智力、和作为亲人爱人的能力,他像是被一团巨大的阴影攥住了,他昏昏沉沉,昼夜颠倒,他记不住跟心理医生约好的时间,他整晚整晚的失眠,泪水不断涌出眼眶,一切细小的东西都让他感到恐惧,他被短信的震动吓坏了,他战栗着,想将自己缩藏起来,整个世界的黑暗仿佛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过来,逼得他喘不过气,无路可退,只剩下绝望。

 


 

他开始缺课,没法出门,没法写论文,那个时间点变成他无法面对的东西,医生的证明替他争取到了延迟,可那没有任何意义,清醒令他绝望,药物却使他迟钝昏沉,如果凌远不再清醒敏锐,那还算什么凌远呢?他的世界向内坍缩,不知会毁灭在哪一点。

 


 

门铃停下来,变成了敲门声,以某种特有的节奏。

 


 

舒缓,有力,却不急躁。

 


 

凌远听了好久好久,久到似乎变成一辈子的时间,然后从犄角旮旯挣扎出来,手掌按在门板上,感受着对面传来的奇妙的震动。

 


 

就像有人在聆听,在倾诉。

 


 

他打开门,那个像梦一样的男人,隔着上千个日夜,又出现在德国,出现在他面前。

 


 

他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一身西装,大衣挽在手上,面容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似乎看得清,又好像是模糊的,时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看了凌远一眼,什么也没说地走进来,像走进自己家一样。他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示意他打开吃,然后自顾自地动手从他床下拖出了一具折叠床,撑开,贴着另一面墙放好。

 


 

凌远吃了自己那份食物,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这么认真且毫无抵触地吃东西。吃完饭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将这间落满灰尘的屋子清理干净,然后拉开窗帘,让亮的发白的阳光照射进来,铺了一地。

 


 

男人看了他一眼,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牵带起来,在洗手间好好洗了把脸,然后坐回床上,按着他躺下,大力抖开被子盖在他身上,灰尘漂浮在阳光里,男人背光站着,发出指令,“睡觉。”

 


 

凌远阖上眼,眼前是红红白白的光点 ,和无数拆了又建建了又拆的墙垣。

 


 

男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指了指,“醒了,就叫我。”

 


 

“睡不着。”

 


 

“那就跟我说话。”

 


 

“她死了 。”

 


 

“人都会死。”

 


 

“我只管想办法控制她的精神状态,却忽略了她也会生病。我是主攻肝病的医生,她得了肝癌,我却毫无办法。她最近的狂躁已经开始好转,我还以为……能让她过上几年安心日子。她每天都生活在精神的恐惧中,我当年病成那样,那么重的负担,她一个人负担不起,连奶粉都买不起,她扔了我,又舍不得,又自责,就这么慢慢疯了,现在我有能力了,她却死了。”

 


 

凌远拿手臂挡住眼睛,“要不是我,要是她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好孩子,她的命不会这么苦,不会疯了还要抱着一个塑料娃娃哭。谁都说我尽了责,可我知道,我一直还是怪她,更看不起她懦弱,生了我却不尽妈妈的责任,我更恨自己流的是他们的血,我虽然照顾她,但我一直不愿意爱她,不肯原谅她。她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会心力交瘁,才会这么痛苦,才会毫不留恋地……走了。”

 


 

“希望她下辈子,生一个好孩子,不要是我,不要再是我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听他说,握着他的手,直到他说累了,哭累了,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拇指从眼角划过,揩拭那失控的泪,然后俯下身,亲吻他的太阳穴,温柔而虔诚,语言自他唇边让渡,情感却像一泓清泉,涌进他心里,“小远,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傻子,你总以为自己是别人的负担,却不知道,不管谁得到你,都是他的幸运。”

 


 

凌远望向他,隔着泪水和孤寂,他想要停下,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不管不顾地涌出来,像是要洗刷掉一切艰难和苦涩。

 


 

男人张开怀抱,将他揽进怀里,孤寂被融化了,凌远第一次放开自己,在一个人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到他哭累了、哭干了、眼睛肿痛、嗓子沙哑的时候,身体像打了一场艰难的战斗般疲惫不堪。男人将他安置在枕头上,宽厚的手掌捂住他的眼睛,那声音带着某种蛊惑的魔力,“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于是凌远睡着了。

 


 


 

5

 


 

凌远睁开眼,迷茫地打量四周,然后缓缓转头,看见同时睁开眼的明楼,露出一个无意识地微笑,然后探过身去,隔着奇妙的入梦机器,与他的爱人,交换了一个吻。

 


 


 


 

END

 


 

增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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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本通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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